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沉溺着无尽的黑暗,流淌着低沉的旋律–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音乐家弹的钢琴,很暧昧的给人一种苦涩的温暖,我用旋转般的感觉躺在床上,电脑和电话在枕头边一动不动闪着微蓝的光,一切静的忧郁低沉。
老猫喝高了,沉沉地在旁边的沙发上酣睡,他的酒量差的我很远,而且他不懂得节制,高兴也喝,难过也喝。上午的时候他说他去见一个和他已经在网络上聊了三年的让他心仪很久的朋友,而且还是第一次就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美女,我提醒他讲现在的世道很复杂,还不别去的好,现谁在人家还玩儿见网友啊,你一看见网友就对我们方兴未艾的互连网事业彻底失望了,他不屑的切了我一句,你丫就是在那个缺水的山沟里把脑子渴坏了,我有的是钱,我怕什么啊我?我去见她是我这么多年来深思熟虑的我。
自从西部支教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和老猫在一起在搞他的网站,混一个斑竹玩儿,按道理讲像老猫这样道行高深的人是不可能让网上的女孩子给钩住的,可是他却经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弄的莫名其妙起来,但真正的下了决心去见的,记儿算是唯一。
就像老猫说的那样,也许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老猫那个有钱的父亲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个风华正茂的中年人当然是对老猫言听即从,而且从来不过问老猫把钱用在什么地方,只是老猫一句话,多少钱随便,一张支票房间里顿时就堆满了钱。老猫经常和我讲,我爸的钱不给我给谁啊,我的钱不给你给谁啊?
记儿好像是姓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因为我也经常的和她聊天,是不是真名字我就不知道了,她的QQ资料上至少是这样写的,不过,一般不是,我猜。我对她的了解几乎是空白,如果不算见过她的照片的话。照片上的她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是个很小鸟伊人的那种类型,年纪不大,最多也就是25岁,但是不是她本人我就说不清楚了。老猫在黄昏时候回来,回来之后就拖着我去喝酒,然后就是烂醉,然后就是睡觉,什么也没讲,我也没问,我从来不习惯问朋友的一点儿他们不愿意说的东西。
不过,这个结果却是我意料中的。
老猫的手机响了,我没动。
响声却很执着,40和弦的外国风笛曲。
我接通,是谁?
对方沉吟了一下,是猫大哥么?
一个很柔弱的声音,却透着妩媚和吸引力。
不是,我是小鱼,你是谁?
我是记儿,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找你谈谈么?
对方的话语委婉而真挚。
我看看老猫,摇摇头,好,请稍等。
她说完了地址就把电话挂了,匆匆忙忙的。
这是个午夜,她讲的是一个24小时营业的玩具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把地址选在那儿,或许是她的家,或许是她工作的地方,或许,就没有或许。
我决定去看看,为了老猫,也满足一下自己,我内心的阴暗正如老猫所说的,美女谁不想见呢?尤其是在黑黢黢的夜里。
我收拾了一下,走下了楼,出电梯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冷。
这是个没有白天没有夜晚的城市,或者是我已经分不清楚这里白天和夜晚的界限,我是个没有规律的人,而这是城市比我还没有规律。其实对于这个城市我几乎我很陌生的,两年的外地生活和我每天几乎封闭中,城市的发展变化是谁也想象不出来的。
我找到了记儿说是这个玩具店,搭了一路车,45分钟。
我们相隔的很远。
一个身材很好的女孩子站在门口,温暖的灯光下,她的脸被照的粉红,像个苹果,她有大眼睛,很白的皮肤,却比我见过的照片更成熟些。
我们对视了一分钟,她应该认识我,因为老猫经常把我们的照片传给她,老猫是个很真诚的人,他从来不懂得很好很安全的保护自己。
我们只是是照片上见过,我不知道她的一切,甚至是名字。
她也一样对我如我对她一样陌生。
进来,外边冷。记儿让开了路。
我走了进去,里面所有的玩具给我一种进了天堂的感觉,在我的想象里,天堂就是这样的。
屋子并不大,东西放的满满的,布置的却很简单,有音乐,好像是日本的风格,空气很温暖,却是那种湿湿的温暖,有眼泪的味道。
一张床,粉红的电脑,CD和书堆放在床头,一个松软的枕头丢在角落,电脑旁边有饮料和果冻,我坐在床上拿了几个吃,床上的香味很浓,却猜不出是什么样的香水,它和眼前这个女孩子一样陌生却暧昧。
记儿坐在了我的身边,并没有保持什么距离,我可以感觉到她弹性的肩头和同床上一样的香味。她穿的是棉布粉裙,裙摆很长,但隐约也可以看出他秀美的腿部曲线。
这样的夜晚,一个女孩子是不应该随便的找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和他靠的这么近的,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的惶恐和不安,她的神情冷漠而自然,简单而平淡。
喜欢谁的音乐?她仰面躺在了床上,枕着双手,眼睛盯着卡通图案的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我在破碎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对音乐的感悟,很乱。
我听音乐从来不固定的,就像我喜欢的人,我可以随便的喜欢一个我愿意喜欢的人,在任何的时间和地点,然后离开他,很好玩对不对?
是,的确好玩。
你一定想不到我多大就和别人同居,我见过多少网友,做过多少次爱吧?
我摇摇头,我不想知道。
我喜欢陌生的快感,我见过的全是男网友,他们全看见我之后就和我做爱,然后就分开,像两颗偶然相遇的尘埃,陌生,无情,却有痛的回忆,我从来不和一个网友联系第二次,虽然他们对我很是眷恋,我不想熟悉他们,不想记得他们,他们爬在我身上的样子让我恶心。
那老猫呢?上午你们见了面,为什么还要找他?你应该知道,他最厌恶人家玩弄他的感情,哪怕是虚拟的感情里也不行。
你知道么?猫大哥是唯一看见我脱衣服而摔门走开的人,我想,我应该给他解释。
你是不是觉得老猫特傻?
如果是你呢,你会像猫大哥那样做么?她突然坐起来抱住了我,她的脸贴在我的脸上,温暖而柔软。
她是个美丽的姑娘,我见过的网友里她算是很出众很少见的,无论从哪方面说。
伴随着强烈的欲望冲动我突然对网络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撑多久,我没有像老猫那样的定力,老猫是个在各方面都走极端的人,而我不是。
我想起了老猫的话:鱼小弟啊,你千万别学你猫大哥,你去看看那些色情网站,多少青春纯洁的小姑娘?作孽啊,现在这个年头,谁还可以指望有谁会真的去恪守什么海誓山盟,那才真的叫一傻呢,换句话说,谁要是相信谁会去恪守什么海誓山盟,那更叫一傻。褪色的青春,廉价的红颜,在网上随便轻点鼠标,呼啸而来的,满眼充斥的,不都是靓女帅哥么??还用得着你挖空心思去踅摸么?现在只要你稍微的投资,什么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还不是卯足了劲儿的往你跟前儿凑,你轰都不忍心轰,不是说哗众取宠么?不是说媚俗赚钱么?这老人的话都是为谁说的??放眼望去,长城内外,多少美臀丰胸招摇撞骗;大江上下,多少淫歌艳舞连日生平,乱花贱欲迷人眼,再正常不过了。你看着我,今后我要是再相信一个女人,我就是蜗牛我。我呸他一口,你要是再这样乱改人家的诗词我就告你侵权。
可是他越这样说他越做不到,老猫现在的单身,他交过一个女朋友,8年后,那个漂亮的姑娘抛弃了老猫。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谁唯一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再相信什么真情!
老猫的生活注定是破碎的,因为他的内心的完美。
越追求完美的人越容易被完美敲破,烟消云散。
我和老猫21年的兄弟感情,现在我却被他朦胧喜欢的姑娘抱在怀里。
你缺钱?我做了个深呼吸,请问,请给我一杯水。
记儿走下了床,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瓶水丢给了我,也许是,像我一个没钱没权又喜欢奢侈浪费的女孩子不靠别人养活我只有死掉了,你说呢?
我无语,像记儿这样的姑娘网络上该还有多少?她们错了么?
网络也许就是她们的唯一的可以放纵可以欢笑的生活空间,虽然这个世界的虚拟的,是残酷的,但是它可以给每一个需要它的任何人温暖,因为公平这个词根本无法代表上帝自己的含义。
你不想要我么?我的技术很娴熟,记儿点了一颗烟,机会只有一次。
我闭上了眼睛,想,但是我不可以。
你虚伪,你明明的在想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为什么不让我脱给你看呢?只要你说。
我站起来,以后少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有,缺钱你找我,老猫的钱不给我给谁?我的钱不给你给谁?就别这样任凭放纵的爱在自己的天空上划满伤痕了。
记儿笑了,你这样乱改歌词就不怕有人告你侵权??
这句话我听着很耳熟。
门关闭的很严,上了保险,我打开后走出来。
满目的霓虹灯给我一种看了恐怖片后的眩晕,我把剩下的冰水全部倒在自己的头上。
记儿像刚才一样站在了门口,亭亭玉立,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爱过我,我也不去爱谁,我是个习惯孤独的人,我根本不相信世间上还有真爱,你和猫大哥也不行,虽然你们让我的看法有点儿变化,你知道你其实是看不起我的你是在可怜我?我不需要可怜。
我吁口气,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车开出很远了我才听出车里飘荡着伍伯的《泪桥》,凄楚的音符撞击着我身体的每个细胞,我不算一个正派的人,在我的QQ里也全部是挑资料年轻的热情奔放的女孩子加,和她们聊天的时候我也经常希望她们就和我在同一个城市,近在咫尺可以让我想做什么就做点儿什么,可是面对记儿让我冲动的纠缠时我却害怕了,退缩了,我是个不敢负责的人,有勇气想却没勇气做。
现实有现实的空间,网络的梦想并不容易实现,醒来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在退却的边缘。
老猫在被抛弃的时候和我说过一句不知道是在哪里抄来的诗:我一生向你问过一次路,你一生向我挥过一次手么?
在我到家的时候,记儿给我发了个短信:要不是痛彻心扉,怎么会知道梦已经破碎?我曾经已经把自己的一切热忱都印封在灵魂感动的魔盒里,放在心里最深出的森林里谁也不能碰,如果我的感动得到了释放,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我的幸运也许就是遇见了你们,谢谢小鱼小弟和猫大哥。
老猫还在昏睡,他不知道我去做了什么。
我戴上耳机,放开了音乐,闭了眼睛。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冬夏,那片笑声让我们想起了我们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经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如今我已经离去在人海茫
老猫打电话来让我去他那里吃饭,说有事情和我商量,我看看窗外蒙蒙的小雨和计算机上写了一半的故事,有点儿犹豫,写字对于我来说是一种释放,站在时间的尽头,我终于发现,我想留住的却什么也没留住。我是个很厌烦热闹的人,只要有安静的音乐和平和的空气,饭局我是很少参加能推就推的,老猫的交际圈广泛的让我恐惧,他认识各式各样的人,我不想混进去,本想找个借口推辞,但老猫说已经派了车来接我,而且告诉我没有其它人,老猫就是这样一个人,热心的过火,我却又是立场不坚定的,只好答应了他,换了套衣服,在老猫的任何一个朋友面前,我都不可以给他丢人,这是我的规矩,像我这样不不修边幅肆意胡为的朋友,这样的规矩还是应该有的,这是我对我和老猫感情的尊重。
路上的车很多,我每次出门都是黄昏,都是车辆的高峰期,看着身边呼啸来去泛着雨幕的不知道来自那里又去什么地方的忙碌身影,我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他们比我有方向,我希望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的方向,我是个迷了路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老猫有地方很多住,都是他父亲给他买的,我住的地方也是他父亲给买的,他和他的父亲经常换地方住,我有时候也弄不清楚他具体在哪里,车开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又是一个新的别墅,我以前还没来过,是个相当幽静偏远的地方,我下车的时候,老猫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给了我一个拥抱后,他挽着我走进客厅。熟悉的音乐回荡在空气里,是很安静的爱尔兰音乐,是相当淳朴的吉他、风笛和人声,音符颗粒般漂浮在空气里,时而就撞向你的耳朵,沁凉的、温暖的,仿佛雨滴打碎尘埃瞬间绽放的天籁,朦胧的美丽可以让你燃烧。老猫住的地方其它的装饰可以是最简单甚至可以没有,但是音响绝对会是一流的,他的生活离不开音乐和我离不开故事一样,尽管我也一样喜欢音乐,我把音乐放在生命的五分之三里,而他把音乐是放在第一位的,尽管他不是搞音乐的。
小鱼,我想出去散心,你陪我怎么样?老猫说,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看看了,我们去草原你看好不好?草原?我愣了一下,眼前顿时展现出明媚的蓝天、温暖的阳光、碧绿的原野,天地一线的苍茫,淳朴的姑娘和天真的孩子,也许我的确应该到这个地方去看看,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我们两个是否有些单调呢?老猫狡黠的笑,不是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哦?我来了兴趣,还有谁?我认识么?男的女的?老猫微笑而不答,我们吃饭吧,准备一下,周三的飞机,我让人接你。我伸个懒腰,我就是让你惯的不成样子了,车接车送的,如果有一天你要饭了,没车拉我去要饭我会不习惯的。老猫大笑抚掌,没车了我们还有飞机啊。我说,得了,我们开着飞机去要饭,你以为我们是恐怖分子啊。
动身的时候,我背了笔记本计算机,挂了MP3,就上路了,这就是我全部的行囊和家当,无论我到哪里,只要有网络只要有音乐,我就不会无助。
在机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老猫说的同伴,就是记儿。
记儿还是我曾经见过的样子,楚楚动人,粉色的连衣裙,秀丽的身材凸显,玲珑起伏,眼睛里却出现了阳光般的温馨和安宁,很干净的表情,看我笑的绚烂美丽,我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看见你很高兴,希望我们旅程愉快。老猫诧异的看着我,怎么,你不吃惊?我耸肩,为什么会吃惊呢,记儿又不是别人。记儿解释说,这次旅行完全是她已经破碎的梦想,没想到老猫竟然把这个梦给她缝补起来,让她还不至于成为无梦可做的人。我说,老猫就是那种借别人的梦想去飞翔的人。老猫得意洋洋,朋友们都叫我圣诞老人,我喜欢这个称呼。记儿甜甜的笑,认识你们我很幸运。
老猫每次旅行,都是在飞机上睡觉,无论是和谁一起,他经常说他可以在飞机上做特别浪漫的梦,却始终也没告诉过我他梦到过什么,因为他说浪漫的梦也是疼痛的,和兄弟分享疼痛是不应该的。我通常是在音乐中看移动的云朵,扑面而来,简单却纯粹,让我有一种飞下去的冲动,让自己融化在蓝天里。身体会透明,干净。看记儿的脸色不怎么好,我递给她一杯白兰地,怎么了,有心事啊。记儿摇头,鱼小弟,医生经常告诫我不要喝酒,不要抽烟,我却不听,我觉得我的灵魂很苍白,你说呢?为什么这么问?我奇怪。她笑了一下,你说现在如果飞机突然要坠落了,你害怕么?我说,应该不会吧?现在的飞机安全系数很高的,何况如果真的要坠落,害怕也没用的。记儿微阖上了眼,你说我可以喜欢猫大哥么?像猫大哥这么优秀的人,我怕我没这个福分呢。我想了想,没关系,老猫的个性我比你清楚,他是不会领一个不喜欢的人到处跑的,像我像你,都是他喜欢的。听你这么讲我很安慰,记儿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网络让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真好。我说,你的语气很奇怪啊,不是说梦想在瞬间绽放是最快乐的么?在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发现你眼睛里的忧郁淡了,可现在为什么它又布满你美丽的眼神里呢?不要想的太多,像猫大哥一样,闭上眼,也许你的梦会是五彩斑斓的呢。记儿甜甜的笑了笑,头歪在了老猫的肩膀上,
寂寞是一种自由,让眼睛跟背影远走,我抱紧云的双手,想学会在天空游泳,问一问没有目的信天翁,可望见天堂的窗口,银河是向东还是向西流,谁左右;问一问伤痕累累的彩虹,微风是否真的止痛,只要在电闪雷鸣的时候才懂。
飞,让我飞,我要飞,我不累。追,天在灰,天在亮,天在黑。
草原的陽光如此的溫暖,一大束一大束落在你身體上融化和感動你每個憂鬱的細胞,驚醒你沈睡了很久的,我躺在陽光裏仰望,很高很高的天乾淨的讓我懷疑自己的目光是不是過於的貪婪,偶尔会有一匹或者几匹的骏马从天边钻出,轻舞飛揚般滑过,风一样逝去,记儿开车的技术让我惊叹,我们租来的越野车小馬般驰骋在蓝绿之间,心,一丝丝的融化在这份辽阔和无垠中,老猫说這是一個沒有拘束的世界,只要你敢想,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老貓说这话的时候满足的坐在我旁邊,他的眼神隨著記兒的幸福飄蕩,我说那为什么你不去开车,老猫笑了笑,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我把音乐放的很响。
像一阵风掠过我身边,当和你错身而过的瞬间,忽然间,想要去很远,陪你去看繁华世界。
Imagination
Neverlosemypassion
It’sonmywayonmywaynow
Whateverittakes
Notforadestination
It’sonmywayonmywaynow
Allthecolourfuldays
没有音乐,生命是一种缺憾。
夜,我们住在一个租来的矮矮的蒙古包里,这是记儿特意租的,本来我说是可以去比较好的旅店,最终还是没去,就在空旷里撑起了这个临时的家,记儿说在这里可是感受最原始的梦境,明显,自然,清新。草原的夜来的很慢,你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夜像潮水一样漫漫的一波一波的涌起,它让我想起童年的时候,枕着奶奶的胳膊数星星的每个夜晚,听奶奶哼着,夜儿静,月儿明,树叶儿挂窗棂,蛐蛐儿叫怔怔,好像那个琴弦声……。在奶奶一起一落的温暖的手掌里,日子就这样在干净中飘远,云一样散了。记儿和老猫背靠背坐着,城市的星光总是那么的疲惫而草原的星星似乎永远不会觉得累,星空在眼前没有尽头的流转,大起大落之间可以让你的思绪如风滑过每个人的心头,去感受他们的欢喜悲伤。我们去洗温泉的时候,记儿在一个小的黑市上买了把特别精致的短刀,半圆形的,老猫戏谑说这是月园弯刀想把它送给谁?记儿摇头,猫大哥如果想要,就送你好了。温暖的泉水,氤氲的热气,泡在里面还可以看见悠远的蓝天,云朵梦境般变幻着,记儿低垂着脸庞躲在一个角落,偶尔踢出光洁的双足搅动圈圈的水花,静静的给我们哼草原的歌曲,那是一种叫不上名字的民谣,却很纯洁,委婉,动听。泉水的颜色像梦,却比梦容易捉摸,漂浮着母亲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全。突然发现有红色的波浪翻起时,我知道这是血的蔓延,血和水的燃烧,我奇怪的扫视周围,记儿的微笑让我萌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喊了一声老猫,记儿的身体已经如梦般浮起,黑暗笼罩了一切。
老猫抱住了记儿,她的右手腕已经有很深的划痕……。
而握在记儿的左手上的是那把精致的弯刀。
老猫盯着我,他的眼神可以撕裂死神的长袍,却阻止不了他狰狞的微笑。他用他陈旧的方式从容的带走了记儿。
记儿看着老猫,我又看见了她那干净和满足的表情,幸福自然。
老猫想说什么,记儿也想说什么,终究谁也没说话,记儿的头沉沉的落在老猫的肩膀。
老猫狼一样嚎叫。
突然一切安静了,空气着响起了弥撒般安详的吟唱。
记儿不幸染上了爱滋病,死于自杀。
在老猫的手机上,有两条记儿曾经发过的短信。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很难看的死在某个昏暗的角落,我很害怕,也许我应该找一个安静温暖的的怀抱去死,这样我会快乐,眼泪会变成咖啡,疼痛会开出玫瑰,旅行是一种约会,离别是为了体会寂寞的滋味,希望有人陪,苦苦的咖啡却喝不醉,也许我永远学不会流泪,注定无法抱着你安然入睡。除了猫大哥,我想这个城市不会有一个让我留恋的人了,
爱你心超出了界限,却不可以拥有你的一切,猫大哥,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做一对小小的老鼠吧,笨笨的相爱,呆呆地过日子,蠢蠢地依偎,傻傻的在一起,就算是大雪封山,也可以窝在有阳光的草堆上紧紧的抱着一颗花生米咬耳朵。
我问老猫:你有爱记儿么?
老猫说:没有爱心,生命是一种多余。
送记儿的时候,静静的音乐弥漫。
我们在前世约定一起穿行这世界,一声都不会停歇永远向着那春天,迎着天边的夕阳让我们一起在风中起舞,有你陪伴,让我们旅行的梦更精彩。在最后这一刻,飞越这辽阔世界,飞过那群山飞过那洁白云海,飞过那万马奔腾的绿色原野,飞过那碧海蓝天,飞向那温暖春天。